。

初看法扎是在13年还是14年来着，那时候随缘的文都总共只有个位数那么多，现在连老福特tag下都这么繁荣昌盛了，以前真是想都不敢想啊哈哈哈哈（顺便说随缘非热门区真是找好电影好游戏好音乐剧的好地方_(:з)∠）_

 

 

文中有一点点史实相关，会在文末说明。

 

 

以及我不信教，也不信神，但莫扎特应该信仰虔诚。

 

 

 

1、

萨列里看着莫扎特的棺木从眼前经过，去往比雨水更阴冷的坟墓。

 

 

后来他听说莫扎特被葬在一处小小的公墓，如同生前时，躲在偏僻的角落，与周遭格格不入。

“他还那么年轻，生得那么俊俏，真可惜啊。”宫廷里用扇子掩面的夫人们这样说。

是啊，他还年轻，才三十五岁。可那又如何，他整理着袖口想，正如死神不会怜悯任何人，他也不会怜悯莫扎特。

 

 

2、

然后在某个清晨，他推开卧房的窗，看见二十五岁的莫扎特站在后花园的玫瑰丛中，砂金的头发像凝固的阳光。

“晨安萨列里，”莫扎特夸张地向他鞠躬行礼，“昨晚睡得好吗？”

他穿着睡袍，神情冷淡：“你为什么在这里，莫扎特。”

那金色的幽灵轻快地跑到窗下：“是主的恩赐，使我重返人间，以了却未竟的心愿。”

他伸出手扼住幽灵的咽喉：“我以为你在加入共济会那天就已经被教会除名了。”

“可我的内心不曾背叛他，”幽灵定定地瞧着他，“主是仁慈的。”

掌中的触感温热而真实，动脉贴着手指充满生机地跳动，他不说话，坚信这是惑乱人心的魔鬼。

“萨列里，萨列里，”那幽灵哀哀地呼唤，“看看我，好好地看看！我不是魔鬼！”

他轻蔑地笑了笑：“那便是恶魔。”

幽灵急切地握住他的手腕：“若魔鬼惑人必是那人心有所求，您已稳居宫廷乐长之位，名誉、财富、地位全都有！魔鬼又能拿什么诱惑您呢？况且还化身成我的模样，难道是认为您会被我引诱吗？”

被莫扎特引诱……？

莫扎特有什么可引诱他的呢？油嘴滑舌？花俏外表？一个穷困潦倒的音乐疯子罢了。天赋才能？啊是了，天赋，莫扎特也就只有这点值得他注意了。可莫扎特已经死了，整个维也纳唯一比他更有天赋的人已经死了，他可没愚蠢到用灵魂去交换些只能锦上添花的东西。

他对莫扎特一无所求。

他收回手转身：“从前门进来。”

“那恐怕不行，”小天才兴高采烈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，“除了您以外没有人能看到并感受我了。”

 

 

3、

确实别人都看不到莫扎特，倒是正好，免去他许多麻烦。

 

 

今天的玫瑰开得很好，红得放肆又热烈，像刚流出的血，适合搭配一点儿耀眼的金色。

“您不问问我的心愿是什么吗？” 小天才目光灼灼地望向他。

他摆弄着花瓶里的玫瑰视若无睹：“与我无关。”

小天才露出笑眯眯的表情：“真是您会说出的话。”

他无意理睬，转身走向书房，推开门，金色的幽灵无礼地坐在他的书桌上。

 

 

“那么您喜欢我的音乐吗？”

 

 

房间里似乎一下变得很寂静，凋零的花路过的风飞过的鸟，突然之间嘈杂地令人无法忍受。

喜欢莫扎特的音乐吗？

不喜欢，不喜欢，他痛恨这疯子的音乐，痛恨这他穷极一生都无法企及的天赋，如今这连死后都受尽神明宠爱的疯子却问他喜不喜欢？但所有对莫扎特的恨只能留在他心里，没有人能窥探他的真实想法，即便是莫扎特本人也不行。

他回身想关上书房的门，手腕却被抓住了。

“萨列里，”莫扎特轻声叫他，“请告诉我吧，您的想法。无论是好是坏是赞美是咒骂我都接受。”

他不说话，冷漠地看了一眼莫扎特。

莫扎特靠近他，抓着他手腕的手更用力了些：“我不过是一缕徘徊在世间的幽魂，除了您没有人能听到我说话，告诉我又有什么关系呢？”

莫扎特正巧抓在他未愈合的伤口上，很疼，弄得他心烦气躁。他懒得继续这可笑对话，甩开莫扎特的手朝前走。

这次莫扎特没再跟来。

 

 

4、

“您该休息了。”

 

 

他茫然地抬起头，笔尖滴落的墨水在纸面晕开一小团墨渍。

莫扎特伸手拉好他肩上滑落的外衣：“蜡烛将要燃尽，月亮将要落下，夜很深了，您该休息了。”

他哑着嗓子开口：“我还没写完……”

“可您已经筋疲力尽了，”莫扎特按住他颤抖的手，“别担心，旋律不会弃您而去，它们早已在您脑海中了不是吗？”

也许他真的太累了，竟然攥着睡衣领子结结巴巴地说：“我睡不着……脑子里都是……都是各种想法、停不下来……”

关于谱子的想法、关于他人看法的想法、关于莫扎特的想法，关于莫扎特的想法……莫扎特、莫扎特、莫扎特！

他糊里糊涂地被莫扎特扶起来，浑身颤抖着半靠在莫扎特怀里，一步步挪到床边，被妥帖安置在床单上。他在莫扎特为他盖好被子时冷静了一些，但眼睛睁得大大的，仍然抖得厉害。

“萨列里，萨列里！安东尼奥！”莫扎特拍拍他的脸颊，“没事的，看着我，深呼吸，没事的。”

他深吸一口气，近乎凶狠地瞪着莫扎特：“我说了我睡不着！”

莫扎特笑嘻嘻地摸了摸他脸：“让我给您一个晚安吻就睡得着了。”

说着莫扎特就压下身，轻轻吻在他额头上，他惊愕地睁大眼，睡意在下一刻涌上。

 

 

5、

“大师，好大师，安东尼奥，您就理理我嘛！”

莫扎特这个讨厌鬼不停在他身边打转，仗着别人看不见他，什么浑话都说得出口。

“亲爱的安东尼奥您就别害羞了，反正您那晚不也因为我的晚安吻睡得挺好的嘛！”

他真想一杯酒泼到这讨厌鬼脸上，但是不行，他正身处宫廷宴会之中，这样做无疑是向整个上流社会宣告自己精神疯癫举止失常。他无视莫扎特的吵闹，微笑着举起酒杯示意一轮寒暄的结束，转眼间又迎来许多与他搭话的夫人小姐。

“您不觉得无趣吗。”莫扎特长叹了一口气。

背在身后的手指抽动了一下，他以同样的微笑打发走了这一批夫人小姐，尽量不引人注目地退到露台上。

他轻轻晃荡了一下酒杯：“莫扎特，您就不能安静点吗？”

莫扎特用灵活手指掠走他的酒杯一饮而尽：“可我能交谈的人只有您啊，您都几天没和我说话了！”

“……因为您不该做出那般失礼举动。”他扭头看向露台外，干巴巴地说。

莫扎特的声音轻轻响起：“我只想让您轻松一点，亲爱的安东尼奥。”

他咬着牙，狠狠捏着手腕，袖口下新添的伤痕迅速崩裂，温热液体不声不响浸透了黑色布料。他又开始无法自控地颤抖。莫扎特一根一根掰开他泛白的手指，解开袖扣，将袖口推上手腕。

“伤痕累累，”莫扎特叹息着，“就像您的心。”

闭嘴，他发抖的手抓住莫扎特的衣襟。

莫扎特不为所动，亲吻舔舐着他的血与肉，看向他的眼睛目光悲悯：“您不感到无趣吗，面对这愚蠢的奉承。”

闭嘴，他捂着莫扎特的双眼吻上他染血的唇，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他。

 

 

6、

血，还有眼泪的味道。

 

他侧躺在床上，伸出的手腕好好包扎着。

“安东尼奥。” 背后的莫扎特边玩着他的头发边弯身亲吻他的面颊。

他沉默地盯着墙壁。

“安东尼奥，安东尼奥，安东尼奥。”莫扎特不停地叫着他，并不停地亲吻他。

他用哭哑的嗓子开口：“谁准你喊我的教名了。”

莫扎特却顾左右而言他：“二十五岁，在我刚认识你的时候，我就想这么喊了。”

他不自在地避开靠近莫扎特唇边的耳朵。

莫扎特黏黏糊糊的声音追上来：“叫我沃尔夫冈好不好，安东尼奥？”

他沉默了很长、很长时间。

 

 

“沃尔夫冈……”

 

 

7、

“今天阳光很好，出去走走如何？”

 

 
他条件反射地把谱子翻了一面。

莫扎特倒是不在意，顺手拿起谱子翻看。他抿起嘴唇，盯着莫扎特的手指，肩膀保持着僵硬的弧度。

“Bravo！”莫扎特将谱子抱在胸前，眼里闪动着晶亮的光芒，“我亲爱的安东尼奥，这可真是部了不起的歌剧！”

他瞪着莫扎特：“请您不要戏弄我。”

莫扎特慌乱地解释：“您误会了安东尼奥！我确实倾心于您的才华……不！我珍视您的才华！您的作品时常令我沉醉不已！”

他厌烦地撇过头冲口而出：“您的才华已令全维也纳的音乐家黯然失色，又怎会喜爱我们这些庸才的作品！”

寂静如期而至，他不自觉地握紧拳头，满是暴露内心的懊丧羞耻。

“噗。”

他气冲冲地扭头瞪着莫扎特。

莫扎特却轻吻了一下他的谱子：“大师，我的好大师，难道俊美的人就会因自己生得美丽而不爱其他美人了吗？我才华横溢便不能欣赏他人的才华了吗？”

莫扎特将谱子扔在一旁捧起他的脸：“天底下哪有这般毫无道理的事！”

他咬着嘴唇，望着眼前受尽众神宠爱的小天才，过往尽数崩塌。

小天才吻着他的额头柔情蜜意地重复：“我珍视您的才华，亲爱的安东尼奥。”

 

 

8、

莫扎特的心愿是什么？

 

 

不知道。

不想问。

不问莫扎特就会从星星上降落，就会一直在他身边，做他的沃尔夫冈，直到他厌烦的那一刻。

 

 

“亲爱的安东尼奥，”沃尔夫冈亲吻着他的手指，“我爱您。”

但他不想听这个，这会让他的心脏跳动过快，让他无法冷静。

“您的脸好红，”沃尔夫冈坏笑着亲吻他腕上的旧伤，“我让您害羞了吗？”

是的，是的，是的，沃尔夫冈让他害羞了，沃尔夫冈让他心动了。

“闭嘴……”他拽着小天才的领子，吻上他甜蜜的唇舌。

 沃尔夫冈会降落在他身旁，而星星会降落在玫瑰上……

 

慈悲的主啊……

 

 

9、

然后在某一个清晨，他推开卧房的窗。

 

 

“你是谁？”

“晨安萨列里大师，”陌生的年轻人站在玫瑰花从里，金发像凝固的阳光，“我见这玫瑰生得好，一时恍神误入此处，打扰到您了。”

“没事，”他摆了摆手，突然无意深究，“不介意的话可否告知您的姓名？”

“卡尔·韦伯。”

“卡尔，”他暗暗想，“倒是和莫扎特的大儿子同名。”

陌生人……不，卡尔·韦伯捻着颊边一缕金发，语气小心翼翼：“虽然有点失礼但……我能问问您对莫扎特的看法吗？”

“莫扎特？”他眨了眨眼睛，“一个名副其实的天才，虽说性格放荡古怪又与周遭格格不入，但音乐相当令人喜欢。早早去世太可惜了。”

他想了想，又笑了一下：“坦率地说，我甚至对他的才能感到忌妒呢。”

韦伯抬起头定定地瞧着他：“您喜欢莫扎特的音乐？”

他沉思片刻，改了说法：“我爱他的音乐。”

韦伯突然笑起来，年轻的脸像无忧无虑的孩子。

他看着这笑脸，冲动的话脱口而出：“您要不要……进来喝杯茶？”

“万分乐意但还是不了，期限将至，” 韦伯面对他夸张地鞠躬行礼，”祝您生活愉快，再见！”

 

 

10、

莫扎特曾祈求天上的父抹去萨列里所有关于他的记忆，以赐予萨列里安宁。

但主是仁慈的。

 

 

END

 

但我是仁慈的_(:з)∠)_（不要脸发言

 

以下相关史实说明：

①  莫扎特在二十五岁去了维也纳，所以文中选择莫扎特以25岁的模样现身。

 

②关于莫扎特与共济会，莫扎特是天主教徒，28岁（1784年）加入共济会。而1738年，教皇克莱门斯12世命令禁止天主教徒加入共济会，违反者将被教会开除（共济会允许天主教徒入会，但并不积极鼓励），所以文中说莫扎特“被教会除名”。

 

③卡尔·韦伯这名字呢就是莫扎特大儿子的名字（一部分）加小康娘家姓，同时期其实有个卡尔·马利亚·冯·韦伯，不过在莫扎特去世时才五六岁，所以暂时不怕撞名啦！

 

以上！